美國稅改方案有哪些看點？

前不久，美國眾議院籌款委員會在《重建更好未來計劃》中公布了一攬子結構性稅改方案，預計在未來10年帶來約2.1萬億美元的增收規模，從而為社會安全網和氣候政策提供支持。

稅改方案的基本框架與細節安排

總體來講，這一版稅改方案與美國現行稅法保持了延續性，又在部分設計上有所突破。

公司所得稅。一是用三級累進稅率取代單一比例稅率。應稅所得超過500萬美元的公司適用26.5%的稅率，40萬美元到500萬美元之間的公司適用現行21%的稅率，低于40萬美元的公司適用18%的稅率，而對應稅所得超過1000萬美元的公司征收3%的附加稅。同時，個人服務公司不適用累進稅率，統一適用26.5%的稅率。二是提高公司之間分配股息的稅收扣除額。就公司取得其他美國公司分配的股息而言，現行稅法允許的扣除額一般為股息所得的50%，方案將這一比例提高至60%。而對于公司從持股比例超過20%的美國公司取得的股息所得，現行稅法允許的稅收扣除額為股息所得的65%，方案將這一比例提高至72.5%。

國際稅收。一是修改境外無形所得（FDII）、全球無形低稅所得（GILTI）規則。一方面，縮減FDII和GILTI的稅收扣除額，將原定于2026年生效的新稅收扣除安排提前至當下實施，FDII扣除額比例從37.5%減至21.875%，GILTI扣除額比例從50%減至37.5%。在與擬議的26.5%的公司所得稅稅率相結合后，FDII實際稅率為20.7%，GILTI實際稅率為16.5625%。同時，取消現行稅法中扣除額不得超出納稅人扣除前應稅所得的規定，并允許超出部分納入凈經營虧損。另一方面，將用于計算GILTI的全球混合模式調整為國別混合模式，美國股東應稅的GILTI是按國別單獨確定GILTI的總和，包括視同有形資產收入回報、合格經營資產投資額和利息費用的其他項目，也按國別確定。方案還將GILTI視同有形資產收入回報的扣除額從合格經營資產投資額的10%減至5%，并要減去利息費用，但該規則不適用于美國境內受控外國公司的GILTI。二是修改稅基侵蝕與反濫用稅（BEAT）規則。首先，擴大適用BEAT的納稅人范圍。在2023年12月31日之后開始的納稅年度，適用BEAT的納稅人不再限于稅基侵蝕款項（BEP）比例超過3%的納稅人，所有滿足總收入門檻的公司（受監管的投資公司、房地產投資信托基金和S型公司除外，S型公司可視為小規模股份有限公司，其稅收繳納實行穿透原則，盈虧轉嫁到個人，只需繳納個人所得稅），都是適用BEAT的納稅人。其次，結構性上調BEAT適用稅率。現行稅法規定的BEAT稅率（銀行和保險公司除外）為10%，計劃到2026年上調至12.5%。方案提出2022年~2023年BEAT稅率為10%，2024年~2025年為12.5%，2026年之后為15%。最后，修改BEAT中經調整的應稅所得規則。經調整的應稅所得指不考慮稅基侵蝕稅收優惠、不根據BEP調整存貨資產的稅基，確定凈經營虧損時不考慮扣除任何稅基侵蝕稅收優惠，并根據與替代最低稅規則類似的規則計算出來的應稅所得。此外，方案將支付給境外關聯方的某些存貨相關費用也納入BEP的范圍。

個人所得稅。一是將個人所得稅邊際稅率提高至39.6%，分別適用于已婚聯合申報應稅所得超過45萬美元、戶主申報超過42.5萬美元、單身申報超過40萬美元、已婚單獨申報超過22.5萬美元的納稅人，以及超過1.25萬美元的遺產和信托。二是將高收入納稅人的長期資本利得稅稅率提高至25%，自2021年9月13日之后開始適用，適用長期資本利得稅優惠附帶權益的持有期由3年延長至5年。三是將投資凈收益稅（NIIT）的適用范圍擴大至單身申報應稅所得超過40萬美元、已婚聯合申報超過50萬美元、已婚單獨申報超過25萬美元的納稅人，以及信托和遺產，對其在普通貿易或業務中所獲得的投資凈收益征稅。此外，納稅人營運資金投資的收益和處置S型公司股票或合伙企業權益等投資凈收益也被納入NIIT適用范圍。四是限制高收入納稅人合格經營所得的扣除，已婚聯合申報、單身申報和已婚單獨申報納稅人的最高扣除額分別為50萬美元、40萬美元和25萬美元，信托和遺產的最高扣除額為1萬美元。五是對高收入納稅人征收附加稅，對于應稅所得超過500萬美元的已婚聯合申報、戶主申報和單身申報納稅人，應稅所得超過250萬美元的已婚單獨申報納稅人，以及信托超過10萬美元的部分，征收稅率3%的附加稅。

遺產稅和贈與稅。一是將遺產稅和贈與稅的稅收抵免額恢復至2010年水平，即在每人500萬美元的基礎上按照通貨膨脹率調整。二是修改遺產稅的估值規則，將適用于家庭農場或家族企業合格不動產的特別估值扣除額從75萬美元增至1170萬美元。該估值扣除允許擁有農場或企業中不動產的被繼承人在計算遺產稅時根據不動產的實際用途而非公平市場價值對財產進行估值。三是對價值超過10萬美元的遺產征收稅率3%的附加稅。

社會保障繳費。當個人退休賬戶和固定繳費退休賬戶的總額超過1000萬美元時，禁止納稅人在一個納稅年度內向羅斯個人退休賬戶（美國個人退休賬戶的一種，以稅后收入繳費，提款時免稅），或傳統個人退休賬戶繼續繳費，這一限額僅適用于應稅所得超過40萬美元的單身或已婚單獨申報納稅人、超過45萬美元的已婚聯合申報納稅人及超過42.5萬美元的戶主申報納稅人。

其他的稅改方案還包括：在10年內提供789億美元來擴大美國國內收入局執法預算；將加密貨幣與其他金融工具一樣納入洗售規則（指納稅人虧本出售證券，并在出售之前或之后30天內購買基本相同的股票或證券，這種交易即為洗售，通過洗售交易股票或證券出現的虧損不能抵稅）適用范圍；增加對煙草和尼古丁的消費稅，再次提出延長《美國救援計劃》中兒童稅收抵免、勞動所得稅收抵免、兒童和受撫養人護理稅收抵免這3項抵免規則的適用期。

稅改方案前途未明，有待進一步觀察

應當說，眾議院版稅改方案為尋求更多民主黨人支持，具體條款的設計安排顯得更為溫和。對此，眾議院籌款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尼爾說：“方案將有助于應對氣候變化，創造新的就業機會，同時促進經濟，重振社區。”白宮發言人安德魯·貝茨也給予肯定：“方案將為中產階級家庭減輕稅負，防止就業機會外流，以及確保最富有的美國人和大公司支付他們應繳納的稅收份額。”

據美國國會聯合稅收委員會測算，眾議院版稅改方案將在未來10年籌集2.1萬億美元左右的資金，其中約1.2萬億美元主要用于為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家庭減輕稅負，約9000億美元用于支付新的國內開支。這會讓拜登政府3.5萬億美元支出計劃在接下來的磋商中面臨嚴重縮水的可能，但該方案也支持了拜登政府在稅改之初設定的兩項關鍵目標：不對年收入低于40萬美元的美國人加重稅負；取消特朗普政府給予富人和公司的稅收優惠。

當然，眾議院版稅改方案也有一些重要的遺漏。例如，沒有提到完全或部分廢除當前1萬美元的州和地方稅收扣除上限，一些眾議院民主黨人認為這是該方案通過的必要條件。同時，方案未提及對全球賬面收入超過20億美元的公司征收15%的全球最低稅，以及國際稅收領域更深層次的調整，而這些是白宮和參議院更為關注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