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數據為“武器” 歐盟嚴打增值稅欺詐

作者：陳琍 王婷婷

?“交易網絡分析系統”：通過生成精準的數據模型，比對分析供應商銷售額和購買者購買額的差異以及與增值稅申報表數據的差異，將識別出的可能存在增值稅欺詐行為的企業信息分享給成員國，促使成員國快速采取行動。

?“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將成員國所傳輸的、與每一位收款人增值稅相關的所有支付信息集中存儲，從而完整地顯示收款人從歐盟各國支付人處獲得的全部款項。系統可以識別同一項支付交易存在的多條記錄，并自動進行清理和更正。

近10年來，隨著經濟全球化和經濟數字化的發展和深化，歐盟增值稅欺詐問題日趨嚴重，導致巨額稅收收入流失。為了打擊增值稅欺詐，歐盟一方面完善增值稅制度；另一方面加強增值稅征管，尤其在加強增值稅信息交換和數據分析方面不斷取得新進展。2019年，歐盟在“增值稅信息交換系統”“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的基礎上，推出了著重于數據分析的“交易網絡分析系統”，并加快建立“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

背景情況

2019年之前，歐盟用于增值稅信息交換的系統主要有2003年建立的“增值稅信息交換系統”（VIES）和2010年建立的“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Eurofisc）。

“增值稅信息交換系統”是一個基于信息請求的系統，成員國可以通過該系統發出、獲取增值稅相關信息的請求，其他成員國通過該系統把相關信息回復給提出請求的成員國。由于相關成員國回復的信息通常是納稅人自行上傳和更新的信息，因此，難以保證信息的全面和準確。

“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能夠起到增值稅欺詐預警的作用，把成員國發送給平臺的增值稅欺詐信號經過集中處理后，傳輸給相關成員國，再把相關成員國反饋的信息經過集中處理后，傳輸給發出欺詐信號的國家。

隨著跨境交易的成倍增長以及交易變得更加復雜隱匿，上述系統平臺的局限性也逐漸顯現，成員國稅務機關僅通過共享納稅人提供的相關信息及其初步分析的增值稅欺詐信息，已經不足以應對新形勢下打擊增值稅欺詐的需要。鑒于此，歐盟開始運用新技術進行增值稅數據分析以及收集共享第三方信息，并開發出2個新系統——“交易網絡分析系統”（TNA）和“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CESOP）。

交易網絡分析系統：重點打擊旋轉木馬式增值稅欺詐

2019年5月15日，歐盟要求各成員國正式引入“交易網絡分析系統”，目的是識別旋轉木馬式增值稅欺詐（指不法分子利用歐盟成員國之間貨物和勞務流轉不征增值稅的稅制，供貨商和貿易商在不同國家間不停倒轉貨物和勞務，進口商在獲得進項稅額抵扣或退還后即行消失，而后又在另一地注冊新的企業并不停地從事這種交易和騙稅）。在此之前，歐盟已有10個成員國使用類似的分析系統。

“交易網絡分析系統”通過對企業增值稅納稅申報表中的數據自動進行“數據挖掘”，從而發現有增值稅欺詐嫌疑的可疑交易。具體有以下流程：一是建模和測試。根據增值稅欺詐案件的歷史數據，在系統里自動生成相關模型，然后通過測試比對不斷校準，最后形成較精準的數據模型并投入使用。二是應用模型進行數據分析。將企業增值稅納稅申報表中的數據輸入模型中，比對供應商銷售額和購買者購買額的差異以及與增值稅申報表數據的差異，經過分析后得出結果。隨后，把通過模型識別出來的可能存在增值稅欺詐行為的企業相關信息分享給成員國，使相關成員國能夠快速采取行動。三是對模型進一步修正。相關成員國稅務稽查部門利用相關手段對所有可疑企業進行稽查后，將結果反饋給技術部門，再由技術部門對相關模型進行進一步修正。

“交易網絡分析系統”由歐盟成員國與歐盟委員會合作開發，將促進使用“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的各成員國的反欺詐專家在聯合分析信息時，進行更密切的合作和信息交換，促使各成員國反欺詐專家能夠將相關信息與歐洲警察組織、歐盟反欺詐機構持有的犯罪記錄、數據庫和信息進行交叉核對，并協調跨境調查，以確保快速有效地攔截增值稅欺詐，尤其是旋轉木馬式增值稅欺詐。

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重點打擊B2C交易增值稅欺詐行為

電子商務促進了跨境B2C（企業——客戶商業模式）貿易活動的發展，但同時也為不誠信的納稅人實施增值稅欺詐提供了新的可能。據統計，歐盟內部每年因B2C電子商務增值稅欺詐行為造成的稅收損失約50億歐元。打擊B2C交易增值稅欺詐行為的難點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評估增值稅納稅義務所需要的信息掌握在支付服務機構手中，而支付服務機構通常設立在其他國家，各成員國稅務機關缺乏必要的數據和信息，很難發現或識別線上交易，從而難以鎖定B2C線上交易的增值稅納稅人。另一方面，各成員國稅務機關沒有權限或能力去處理大量的交換信息以應對B2C交易相關的增值稅欺詐行為。

為了打擊歐盟內部B2C交易增值稅欺詐行為，歐盟委員會建議采取要求支付服務提供商向稅務機關提供相關信息的措施，核心是建立“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

建成之后的“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主要有存儲、檢索和比對的功能。系統可以將成員國所傳輸的、與每一位收款人增值稅相關的所有支付信息進行集中存儲，從而完整地顯示收款人從歐盟各國支付人，即網上購物的消費者處獲得的全部款項。該系統可以識別同一項支付交易存在的多條記錄，并自動進行清理和更正。“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聯絡員可以使用系統檢索每個收款人或每個國家超過特定金額或頻率的支付交易，并把這些支付數據與“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中按照歐盟相關條例交換的增值稅數據進行交叉比對。

“支付信息中央電子系統”只能由“歐盟反增值稅欺詐信息共享平臺”聯絡員訪問，且僅用于對可疑或確定的增值稅欺詐行為進行調查。系統存儲支付信息以及匯總后信息的期限最長為5年，自取得信息年度結束后的下一年度開始計算。此外，系統不會自動預警，各國稅務機關必須要將系統中的支付信息與其他渠道獲取的信息進行交叉比對，識別風險后，才能開展審計。

根據歐盟委員會的提案，支付服務提供商對于其所提供的跨境支付服務，必須保留支付人和支付交易的詳細記錄。相關規定如下：

對支付服務提供商進行界定。包括：信貸機構；電子貨幣機構；根據國家法律有權提供支付服務的郵局轉賬機構；支付機構；歐洲央行和各國央行（不以貨幣當局或其他公共當局的身份行事時）；成員國或其區域或地方當局（不以公共當局身份行事時）。

對需要提供支付信息的范圍進行界定。包括：對收款人和付款人的界定。支付服務提供商必須保存收款人和付款人位于歐盟不同成員國，或者收款人位于非歐盟成員國且付款人位于歐盟成員國的付款交易的詳細記錄。對付款次數進行界定。為了只記錄可能與經濟活動有關的付款，提案對收款人收到的跨境付款次數進行了設置，當一個季度內超過25筆時，支付服務提供商才需要保留該收款人的記錄，并將其提供給稅務機關。

對必須提交和保存的信息進行界定。包括：支付服務提供商的企業識別號或其他能夠準確識別支付服務提供商的代碼；支付服務提供商所記錄的收款人姓名或企業名稱；收款人的增值稅識別號或其他納稅人識別號；國際銀行賬號；企業識別碼或任何支付服務提供商代表支付人進行交易的其他明確代碼；支付服務提供商記錄中收款人的地址；任何已執行的支付交易；根據上述條目記錄的付款交易的任何已執行的付款退款；其他可以準確判斷付款的信息；在適用情況下，商戶在實際經營場所發起的支付信息。支付服務提供商應對滿足條件的支付信息以電子版的形式至少保存3年，保存期限自該筆交易信息產生年度的下一年度開始計算。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稅收科學研究所、國家稅務總局張家界市稅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