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界稅務稽查：打擊跨境逃避稅

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近期發布的報告，旨在提高發展中國家稅務審計能力，解決跨國企業在發展中國家逃避稅問題的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正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力。文章認為，有關稅務稽查注重行業知識共享和稽查資源共享的做法值得分享。

近期，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簡稱經合組織）發布報告提到了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的影響，筆者研究有關內容后深受啟發，認為該項目在打擊避稅、提高稅法遵從度方面的一些做法值得分享。

無國界稅務稽查是什么

無國界稅務稽查是目前全球較為關注、一個重在提高發展中國家稅收征管能力的項目。

2015年7月，在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經合組織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共同倡議提出了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旨在提高發展中國家的稅務審計能力，解決跨國企業在發展中國家避稅的問題，同時為實現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提供資金支持。

無國界稅務稽查實踐

該項目實施后，成效顯著，越來越多的國家參與其中，其影響力迅速擴展。其重點已從最初的提供一般性審計支持向采礦業、金融業、商業和電信業等專業化領域的審計和稽查支持轉變，范圍也從反避稅審計向逃稅稽查、涉稅犯罪調查等方向進行了拓展。

根據經合組織2019年6月在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上的報告，過去一年，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進一步擴大了其在全球的影響力。目前，該項目正在實施和已經完成的稽查計劃達54項，另有26項計劃即將實施，預計到2020年，該項目將在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開展。

近年來，該項目持續為發展中國家的稅務部門提供了稅收征管能力建設方面的審計援助，以幫助他們實施BEPS行動和取得更多的收入，這些案件許多與轉讓定價審計有關。截至2018年底，該項目已經為發展中國家帶來超過4.7億美元的額外稅收。其中，東歐增收150萬美元，亞洲增收5740萬美元，非洲增收3.007億美元，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區增收1.108億美元。平均而言，每1美元用于無國界稅務稽查，東道國的稅收收入相應增加100多美元。

除了促進稅收收入的增長之外，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也是稅務管理的主要信心構建者，有助于對跨國公司避稅產生威懾作用，也有助于培育稅法遵從，提高企業對稅務管理的可預期性。

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一直在為發展中國家提供其他服務。如一些發展中國家需要鉆石、花藝、石油、林業和采礦業等方面的專家支持，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對采礦業的重點關注剛好得益于經合組織與礦業、礦物、金屬和可持續發展政府間論壇的伙伴關系，該論壇一方面提供行業方面的專家來支持該項目，另一方面增強了其71個成員國對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的需求。該項目十分重視南南合作，以確保發展中國家在所提供的審計協助中觀點的前沿性。

無國界稅務稽查目前正在拓展其模型應用的新領域。例如，五大打擊稅收犯罪試點計劃已于2019年開始逐步實施，其他正在探索的領域包括通過無國界稅務稽查進行聯合審計等。

稅務稽查注重資源共享

作為一名稅收管理人員，筆者從無國界稅務稽查項目發展中得到以下兩點啟示。

橫向方面，注重行業知識共享。

從實踐情況來看，無國界稅務稽查的一個突出特點是，十分注重行業專家的支持作用。

如發展中國家對工業方面的專家需求較大，該項目便以需求為導向，向這些國家分別派出了行業專家。以2018年為例，該項目向博茨瓦納派出的是鉆石工業方面的專家，向埃塞俄比亞派出的是花藝專家，向尼日利亞派出的是油氣田方面的專家等等。這些專家常常能幫助當地的稅務人員更好地理解企業的經營模式和價值鏈，而這些往往是進行轉讓定價分析的重要考量因素。通過專家和當地稅務人員一起工作，提升當地稅務人員的工作技能。專家離開之后，當地稅務人員能夠繼續獨立開展此項工作。

考慮企業經營范圍的多樣性與專業性，筆者建議，我國在稅務審計和稽查時，也應加強與行業專家間的合作，借助外力，進一步提高審計或稽查的針對性。特別是對于那些專業性極強，經營模式較為復雜的稅務審計，更應事先借助專家的力量，加強相關的知識培訓。也可建立行業專家數據庫，定期請各方面的專家對稅務人員培訓，加強知識共享，提高稅務人員的行業技能。

縱向方面，注重稽查資源共享。

無國界稅務稽查也十分重視各國稽查專家人才庫的資源共享。

近年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派出專家參與到該項目中，幫助別的發展中國家共同參與審計。其中，印度、肯尼亞、墨西哥、尼日利亞和南非都派出了相應的專家以支持南南合作。

近期，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啟動了新一輪的專家募集程序，準備把專家庫成員從目前的41名增加到50名；同時更加注重稽查的多面性，吸收各方面的稽查能手，將各國稽查的經驗與他國分享。

經合組織還成立國際反稅務犯罪學院來訓練稽查人員，一個學院在意大利的羅馬，另一個在肯尼亞，還有一個將開設在阿根廷，各地稅務稽查人員可以到這些學院學習，加強稽查經驗共享。

無國界稅務稽查是主要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稅收征管能力建設項目，中國是發展中國家，也是提出“一帶一路”倡議的國家，且兩年前已在國內開展跨省稽查，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稽查實踐經驗，筆者認為，中國可以積極外派稅務稽查專家，加入聯合國無國界稅務稽查專家人才庫，分享稽查經驗，參與聯合審計或稽查，幫助發展中國家，特別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提高稅務稽查能力。

（作者為第二批全國稅務領軍人才、杭州市稅務局公職律師，目前被派駐OE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