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退出數字稅談判 國際稅收博弈前景如何

作者：勵賀林 姚麗

美國雖然暫時退出談判，但仍希望圍繞數字稅達成對其有利的多邊協議。

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各國政府就數字經濟稅收問題多邊解決方案的協商活動已由7月推遲至10月舉行，原定于2020年底達成數字經濟征稅多邊規則的計劃將延期至2021年。其變數不僅是時間節點的推遲，更有事情本身的變化。6月16日，美國和歐盟就數字經濟稅收問題的談判不歡而散，6月17日，美國貿易談判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透露，美國財政部已決定暫停參與談判，引起爭議的焦點是“第一支柱”，即由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提出的對修改現行利潤分配和聯結度規則的政策建議。

橫生枝節：美國退出數字服務稅談判

2019年12月，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在給OECD秘書長古里亞的信中明確表達了美國對數字經濟稅收問題的態度：其一，堅決反對數字服務稅；其二，嚴重關切獨立交易原則和稅收聯結度規則的修改。由于“第一支柱”聚焦數字化業務和消費品牌中的大型高利潤跨國公司，將使美國數字化企業承擔過多的稅負和稅收遵從成本，這是美國不愿意看到的。美國建議將OECD包容性框架下提出的雙支柱方案的“第一支柱”，設定為安全港規則，跨國公司納稅人可以在“第一支柱”和傳統國際稅收規則之間自由選擇，這無疑給“第一支柱”增添了很大變數。

古里亞在隨后的回信中表示，OECD目前尚無法明確“第一支柱”是否可以設定為安全港規則，相當于委婉拒絕了美國的建議。因為如果將“第一支柱”設定為安全港規則，意味著“第一支柱”將形同虛設，失去了強制執行效力，包容性框架成員的共同努力將前功盡棄。

今年6月12日，姆努欽致信法國、英國、西班牙、意大利等國政府官員，對數字服務稅這樣的單邊稅收措施提出嚴重警告。按照羅伯特·萊特希澤的說法，對“第一支柱”方案的擔憂導致了美國選擇暫時退出。

努力前行：OECD堅持如期達成全球解決方案

對于美國態度的變化，OECD在第一時間給予回應。6月18日，古里亞在公開聲明中表示，OECD將維持其既定的會議日程不變。包容性框架所有成員都應繼續參與談判，實現今年底達成全球解決方案的目標。古里亞認為，如果不能及時達成共識性多邊解決方案，會有更多的國家采取單邊稅收措施，并且已經實施單邊稅收措施的國家也將不再克制，不可避免地加劇國際貿易緊張局勢。從古里亞的聲明可以看出，OECD并沒有向美國做出妥協。

OECD堅定的態度也許來自歐洲的支持。當前美歐貿易關系緊張，歐盟、英國、奧地利、捷克、意大利、西班牙都在美國“301調查”范圍之列。7月1日起，德國開始擔任歐盟輪值主席國，德國政府將利用這一機會，全力支持達成數字經濟稅收問題全球解決方案。

透過現象看本質：國家利益的博弈

圍繞“第一支柱”產生的爭議，本質上是國家利益的博弈。“第一支柱”側重于通過修改利潤分配和聯結度規則來重新分配征稅權。對此，OECD發布的“統一方法”提案，設計了“金額A”“金額B”和“金額C”三段利潤分配機制，“金額A”不再遵從獨立交易和獨立實體原則，賦予市場國新征稅權。這是“第一支柱”對現行國際稅收規則最具革命性的改變。

美國是數字經濟第一大國，歐盟是美國數字化企業的重要市場。6月12日，法國財政部長布魯諾曾表示，“我們也許不能就數字經濟稅收達成全球性的、徹底完整的協議，但我們至少也要對數字公司巨人征收最小的稅收。”可見，歐盟國家最關心的是盡早獲得稅收。

有一件事情需要厘清，美國雖然暫時退出談判，但其仍希望圍繞數字服務稅達成對其有利的多邊協議。已有消息證實，美國將參加近期由OECD領導的談判，且已經參加了一系列的指導小組會議。目前美國擔心的是，更多國家聯合起來征收數字服務稅、對美國形成“圍攻”之勢。為此，美國再次動用貿易制裁手段，對多個貿易伙伴開啟“301調查”。

中國同為數字經濟大國，美國對“第一支柱”的態度變化，也相應增加了中國在談判中的重要性。隨著“一帶一路”倡議實施和“走出去”，一些中國數字化企業占有重要的國際市場份額。建議中方在參與多邊協商和談判時，不妨根據中國企業的實際需求，提出符合本國稅收權益的訴求和主張。

（作者單位：天津商業大學會計學院、天津理工大學管理學院）